反轉烏托邦。

非著名甜饼生产商。

春(三)

刚想发这个的时候不小心把(二)编辑覆盖掉了T T 气死我了……


感觉岛哥女主角剧本拿得是不是有点稳,恭喜慧慧攻略成功啦。


大正au


春(三)


乡下老人孩子居多,身为难得的同龄人两家常会互相走动,见过几次面之后伊野尾晶面对中岛裕翔终于能流畅地说话,中岛裕翔也发现她其实是个胆子很大也乐意冒险的女孩儿,尤其爱拿自己的哥哥开玩笑,搞得伊野尾慧每每都想去捂她的嘴。至于伊野尾慧从某日起忽然改口称呼中岛裕翔为“裕翔”则是因为中岛来弥的请求,某日来弥提出了关于对自己兄长称呼的问题,说是觉得中岛家两兄弟同时在场时还将称呼分得太清楚有些奇怪,伊野尾慧当然无所谓,便自然地改了称呼,中岛裕翔还一直规规矩矩地喊他“伊野尾”,不过好歹去掉了“先生”的后缀。


期间中岛裕翔发现伊野尾慧的交际水平一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几次见面下来自己家中上至父母下至佣人无一不夸赞他,而赞扬的用词便各不相同了:于中岛老爷来说伊野尾慧像是个有趣懂礼的后辈,同他聊什么他都能接上话,总能想出无伤大雅却能引人发笑的玩笑;而于门廊打扫灰尘的女佣来说伊野尾慧则是贴心、有善意的客人,常把“辛苦了”挂在口头,带来的慰问品也会有她一份。伊野尾慧的此般种种形象在中岛裕翔这里则不那么明晰,他分辨不出一个具体能够用“礼貌”或“善良”形容的伊野尾慧,相对而言,在他眼里的伊野尾慧是模糊内敛的,或许是因为他在众人间游刃有余、疏离有度的周旋,又或者是那天在夕阳下他看向远处的眼神给中岛裕翔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以至于后来伊野尾慧再如何大笑都无法把那种幽深内敛的神情从中岛裕翔脑海中抹去。


他并没有忘记伊野尾慧最后提出的问题,当静下来的时候便将这个问题拎出来反复思考,但最后发现自己大多时候已经默认是从“人是自由的,尤其思想是自由的”这个前提出发——如果将人视作被动的,是意识形态的奴隶,这种想法相对于他所学到的思想颇有种拥护贵族阶级的意味,有悖现在的追求平等主流观念。总之,若是接受这种被动为前提的背景,人并非一定会受到所处现实的拘束,但无论是他作出的努力也好、反抗也好,终究是权力又或是阶级关系之下得到的产物,于每个个体来说则只是在屈从状态下无谓的、虚无缥缈的挣扎,甚至连思想都成为了机械化的东西,若按这种思路来考虑,这是怎样的世界?思考这个问题本身又真的有意义吗?


所以他宁愿从最浅最浅的那层,最简单地去想。伊野尾慧是在指代他自己吗?


中岛裕翔那天合衣躺下后想了很久,始终有这种感觉。但每当想提问之时就又想起伊野尾慧那日的神情,觉得内心软得发酸,最终也没有当面问出口——追问又有什么用呢,他能帮对方排解这种忧愁吗?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绕进这个怪圈,觉得伊野尾慧是需要、甚至缺乏关怀的一方,让他忍不住想要多陪陪他。敏感的话题避而不谈,偶尔装装傻也好,只要能看着这个人笑起来……譬如只听来弥转述过的在松树下被雪浇得发抖的他,又或者捧着书却挑挑拣拣吐槽不停的日常,只要能恢复中岛裕翔所喜欢的那种、在传达着“我有兴趣”的神情就好了,伊野尾长着一张笑起来相当漂亮的脸,露出与长相相衬的笑颜时眼里透出的神采实在很吸引人。


当来弥终于要开学,他去伊野尾宅告别时是本来是抱着做最后的宽慰的打算的,他想说他还是觉得人应该是自由的,这样存在于世才有意义可循,但对方一句“最近我家里有点事也要回东京,裕翔是哪天走?” 硬是他把话咽了下去,本来惴惴不安的神色中陡然显现出几分惊喜。


两天过后伊野尾慧跟佣人交待过要好好照顾晶后简装出行,真的起了个大早和他坐同一列火车回了东京,只是脸色看起来很是疲倦,刚上车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但还是少不了被来弥这位容易激动的青少年骚扰。中岛裕翔敲了敲弟弟的脑瓜叫他不要闹伊野尾,来弥鼓起脸,说哥哥太偏心了,总是在照顾慧。


中岛裕翔下意识地反驳说我没有,来弥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骚扰伊野尾,对方很困倦的样子,说话时的鼻音也很重,好脾气地耐着性子回答来弥各种问题,中岛裕翔作为来弥的亲生兄长反倒插不上话,转过头去看略过车窗外的景色,心说,可能有一点偏心吧,就一点点而已。


他几乎忘记自己最初这么做的目的是出于善意还是出于对漂亮事物本能性的喜爱了,可能两者皆有,抑或两者皆非。


伊野尾慧和中岛来弥继续扯些有的没的,火车冲开清晨的薄雾驶向东京,地平线上浮现出晨曦的金色。中岛裕翔勉强维持着心里难以言喻的安稳的平衡,迷迷糊糊地看见伊野尾慧竖起食指向来弥比了个“嘘”,枕着靠背沉沉睡了过去。


中央车站人流熙攘,满目皆是往来的旅客。一行人出了车站,在出站口前相互告别,伊野尾慧先向中岛老爷和夫人告别,又声跟来弥说了几句话,逗得来弥捂着嘴笑了起来,最后转向中岛裕翔:“那等办完事之后我们再见?”


”地址你有收好吧?”中岛裕翔站在来弥身边,稍垂下头看着伊野尾慧从帽沿探出的发梢,不远处有辆黑色的小汽车按了两声喇叭,伊野尾慧朝那边看了一眼,又向中岛裕翔点点头:“啊,记好了。到时再见。”


把来弥送去学校之后中岛裕翔的生活步入了正轨,除去给父亲打下手之外,通过长辈介绍还结识了帝国大学有名的讲师山田先生,能够你来我往地就时下流行的话题谈上不少,即使有时会有分歧——大多数存在于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之间——却也不影响两人相谈甚欢。某日中岛裕翔来到山田府上拜访,对方为他介绍前不久购入的浮世绘时话锋一转说道:“我妻子的老家最近新猎到一匹虎,说是要运来给大家尝鲜,若是中岛先生能来便再好不过了。” *


山田先生在中岛裕翔考虑的空当劝道:”到时候会有不少与我相熟的人,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还有我儿子山田凉介和你差不多大,也对留洋很感兴趣,你们应该聊得来。”


中岛裕翔这才爽快地答应下来,不料山田先生笑呵呵地又说:“其实我已经和令尊说过了,他早就答应下来了。时间就在这周末,还请你们一定要来。”


事实证明山田先生没有在唬他,周日临近傍晚时中岛一家除去要早早休息的来弥之外都来到了山田宅,穿过花园便可见到英国人设计的新式洋房,白色大理石修筑的阶梯两侧摆着应季的鲜花,在晚风中散发出馥郁的香气,门厅的瓦斯灯将前门处照得如同白昼般通明,那日中岛裕翔看过的浮世绘外装裱的玻璃外罩被映得流光溢彩,其上所绘的蒸汽轮船上好似真的在海面上下漂泊一般。来访的客人不乏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既有如中岛裕翔般穿着三件套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也有穿着和服或是西式礼服的名媛与妇人。而进入大厅之后最为显眼的则是人群簇拥正中身着军装的年长男子,尽管鬓发灰白却被笔挺的军服显得容光焕发,他身边的是山田先生和很显年轻的山田夫人。山田先生看到中岛一家便迎了上来,将他们带到那位年长的军人身边:“这是我妻子的父亲,这次就是他猎到了虎。” ,又转向人群中一个中等身材的青年,他斜分刘海将将掩住一边眼睛,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有没有扣,看起来很是不羁,山田先生向中岛裕翔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山田凉介,等下你们可以坐在一起。”


留下长辈相互谈天,山田凉介领中岛裕翔去往挨着楼梯的席间,隔着人群中岛裕翔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去看居然真的是伊野尾慧,跟在想来是他父母的一对夫妻身后向相识的客人寒暄。伊野尾老爷穿着带条纹的西服,指间有一支点燃的雪茄,左手执着细长的银色手杖;夫人则穿着颜色朴素的和服,肤色白皙,保养甚好的面颊显露出柔和的神色——在宴席的喧嚣中,他们都显现出了那种很好辨认的沉静,是华族吧,中岛裕翔这样想,是与依靠工业革命发家的新兴资本家不同的气质。目光转向伊野尾慧时,中岛裕翔发现他那种浮于表面的笑容又出现了,分明在脸上挂着礼数周全的笑容,说话时也带着笑,但眼睛只是敷衍地看着身前。


伊野尾慧装作直到最后才发现朝他走来的中岛裕翔似的,简单跟父母介绍了一下便跟随中岛裕翔和山田凉介一起离开了,三人寻到座位坐好时好佣人摇响了上菜的铃声,虎肉烹制的菜式被一一呈上桌来,由女佣拿着带有倒齿的小刀为大家分肉与配菜。


三个年轻人看着盘中颜色暗沉的肉都没有进食的欲望,面面相觑之后还是放下了刀叉。中岛裕翔本来还想为两人互相介绍彼此,后来才发现伊野尾慧实则早早就认识山田凉介。两家从父辈起便相交甚好,两个男孩子更是从小就互相认识,很是熟络,常常隔着中间的中岛裕翔就说起话来,不知为何话间总有点互相置气的火药味儿,倒也足以说明两人的关系之好。直到山田凉介的外公来每桌致意时,他们三个不得不硬着头皮叉起一块虎肉送进嘴里,结果自然是不好吃的,又酸又涩不说,还有长途运输的不新鲜的腐臭味,几乎对方转过身的瞬间他们就齐齐背过身去把难以下咽的虎肉包在纸里吐掉,看着彼此如释重负地笑起来。


“这个给你。”山田凉介很不舒服地咂着嘴,把自己的盘子递给伊野尾慧,里面还剩下几颗沙拉里的番茄,被放在盘子一角完全没动过。


“浪费番茄是尤其会被天谴的,山田先生。”伊野尾用叉子把番茄拨到自己盘子里,拿起一颗塞进嘴里,随口谴责道。又一面把盘子递回去,一面转向中岛裕翔问道:“裕翔的也可以给我吗?”


“人家凭什么要把自己的给你吃啊。”却是山田凉介首先发话。


中岛裕翔本正觉得吃了虎肉嘴里苦得难受,想吃番茄缓解一下,闻言却是手下一抖当即把盘子里的番茄拨给了左侧的伊野尾慧,所作所为大义凛然到正在对山田凉介挤眉弄眼的伊野尾慧都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道了声谢谢。


”伊野尾你很喜欢番茄?”中岛裕翔看着伊野尾慧不由问道。


伊野尾慧嘴里塞着吃的,刚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山田凉介便再次抢答:“爱得不得了,这家伙对番茄应该说是狂热的爱好了吧。”


当事人不紧不慢地把番茄咽下去,振振有词:“明明是你挑食。”


伊野尾慧和山田凉介聊天的内容很是随意,上至晶的茶道修习,下至山田家从西伯利亚新购入的一匹狼犬,似乎对彼此家中上下都很是熟悉。中岛裕翔对两人间的互动觉得参与也不是、避开也不是,夹在两人间坐着略显尴尬,自然而然选择了较为相熟的伊野尾,时不时向旁边瞟去一眼,至少也不算是杵在正中间却完全没有事做——谁知伊野尾慧上一秒还在掩着嘴笑,下一秒便抬眼和偷瞄过来的中岛裕翔对上了视线。


“裕翔觉得无聊了吧?”伊野尾慧看着他说道,“我知道后门在哪,我们可以溜出去。趁我父母和你父母都还没发现,走吧?”


其实他们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道别然后走正门离开的,只要随便找点什么理由就可以。但从后门偷溜尽管是如十几岁的小孩子赌气般幼稚的的做法,却也像是同时验证了某种更加亲近熟悉的关系,让中岛裕翔刚才那种因为插不上话的不自在感消退了许多,只多问了一句:“山田他不要紧吗?”


伊野尾慧笑道:“不用管他,他留下打圆场。”


他们从楼梯间旁的小拉门离开,上方的露台传来年轻法国女孩的欢笑交谈,微风一洗室内闭塞的闷热,夜晚清新的空气由喉咙至胸腔带来一种喜悦的窒息。绕过道路尽头的冬青,诸多嘈杂皆被抛在身后,掩在一丛茂盛的胡枝子之后竟是还有条小路,通向一扇较小的铁门。伊野尾慧分享着小时候他和山田凉介从这扇当年供佣人出入的小门溜出去上街闲逛的趣事,中岛裕翔跟在他身后从几株灌木旁匆匆略过,看见他衬衫领口之上、发尾之下露出的一小节后颈,被黑色的和服衬得格外白,不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便是这样穿过连翘这般走远了,要是自己当时客套一番、当即追上去把伞还给对方的话,看到的也会是这般光景吗?


两人沿着新建的电车轨道慢慢往前走,伊野尾垂着头,百无聊赖地数着两步之间的距离,往路旁靠了一些避开迎面而来的带蓬人力车。有个年纪很小的孩子从人力车的小窗看向夜晚大街上并肩而行的两个人,短暂地和正打量周遭的中岛裕翔对上了视线,向他投来的笑容很快便随着人力车的轮轴声以及顶棚的呼啦呼啦声远去了。于是中岛裕翔问:“最近有和晶联系吗?她一个人在乡下很辛苦吧。”


伊野尾慧把视线从自己的脚尖上收回来,目光沿着身前的轨道看向前去,淡淡答道:“前几天联系过,她说师父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最近好几次都没能去上课。”


中岛裕翔闷闷地“哦”了一声。他始终觉得伊野尾慧今天打从见面起兴致就不是很高,刚才在宴会上还像强打着精神,但和他一起离开之后就对那股疲态丝毫不加掩饰了。


电线上冒出紫色的电光,几个学生装扮的年轻人结伴从他们身边路过,大声地谈论着不着调的主张,看到冒着电火花的电线杆发出几声怪叫,嘻嘻哈哈地走远了,伊野尾慧和中岛裕翔也随之抬头去看,后者把伊野尾慧往旁边挤了挤,避开潜在危险的范围。隔着中岛裕翔仰头看向电线时,伊野尾慧习惯性眯着的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暗色的瞳孔被电光映得发亮,嘴边带着笑意说道:“曾经有位友人说’半空中的紫色电火花’是他唯一无论如何都想拥有的东西。我当时在想‘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愿望’,结果后来过年的时候我看到积雪的松果就能体会这种感觉了,无论如何都想拥有。” **


“——因为听别人说闭合的松果摘下,即使之前被冰冻着,带回家放到暖炉旁暖和起来之后还是会爆开。早前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就觉得很想自己验证一下。”伊野尾慧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了不少,用手比出一个闭合的椭圆形的松果的形状,又张开手指,饱满的嘴唇微微向内抿起来发出一声轻巧的“啪”,“裕翔看起来从小到大都是听话的孩子,那有过什么格外想要的东西吗?”


中岛裕翔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很多答案。小时候想要新上市的玩具,想要学习绘画,上学时某次重要测试想要考的第一名,出国时想要发表的文章,包括想要更近一步了解伊野尾慧的困扰。他从小到大很少有没能满足的愿望,优渥的家境给予了他大部分,加之他天性勤奋,所以此刻提起“想要”,他首先所想起的几乎全是努力过却求而不得的、能被定义为“遗憾”的东西,相较于电火花与积雪的松果之谈难免显得普通。他没有把这些琐碎的愿望一一列举出来,进而想到,他这些未完成的愿望中很多都不只是纯粹为了自己,而是相当经常地考虑到对家庭的利弊——他聪明灵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该如何去达成各种目的,但他首先是一个家庭的长子,骨子里的骄傲便是从小处在的家庭所给予的,家庭已经成为他的思维定式的一部分,与其说是听话的孩子,不如说是传统的责任感促使他这样做,留洋经历的精细打磨也不能改变它的本质,让他此刻思考“想要”什么时,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我希望家人平安快乐吧,比起你们想要得到东西只能说是最普通的愿望罢了。毕竟我从小受父母亲人的关照,外加在外面的时间比较长,所以时常会挂念家里。” 中岛裕翔诚恳地道,“不能称之为我’有过’的愿望,而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当他说做好被伊野尾慧嘲笑老土的准备时却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他预料中的神情,而是揣着手认真地看着他:“来了——所谓长子的烦恼,不过以裕翔的能力一定能很好地应对,有时候真是叫人羡慕。”


“我觉得你做得也很好啊,晶作为妹妹很依赖你。”中岛裕翔同样认真地回他


“但是,”伊野尾慧打断了他,“裕翔知道的吧,说我随意也好,放浪也好,我原先是有什么想法都会去做的人,总之不是那么招人喜欢的。”


中岛裕翔点头表示理解,伊野尾慧继续说:“无论是华族与否,长子总要承担更多的责任。如果表现出不喜欢做、或者做得不够好,压力就会落到次子身上,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中岛裕翔愣了愣,从伊野尾慧口中说出的只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道理,总有一个人要在将来背负起家族的使命感,这个人一般是长子,但当长子被认为不能担起这份责任时,负担自然落到了次子的身上,在伊野尾家便是妹妹伊野尾晶。造成伊野尾慧转变的便是他所察觉到的、落在伊野尾晶肩上的压力,所以他才会开始去做符合自己身份、迎合父母、原先为自己所厌恶的事情吗?


果不其然,伊野尾慧说道:“父亲和母亲都是未雨绸缪的性格,也是这样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才让地位延续至今。”


“我明白的。”看着伊野尾的侧脸时那股酸软又浮上心头,中岛裕翔斟酌了一下言辞:“所以你现在也在给自己压力。”


中岛裕翔仿佛体悟了对方先前所言,所谓“主动”与“被动”在他这里更像是双方面的,被动在于世俗所规范的传统的理念,但在这种束缚之下,他本来有更加宽裕的选择空间,却还是主动踏上了更为传统的这条路,选择循规蹈矩地去当模范的长子。


从个体出发去考虑社会,抑或是从社会出发去推论个体,这些视角与理论皆披着学术研究道貌岸然的外壳,将世界视为冰冷的机体。中岛裕翔循着者如此类的概念去想过很多问题,包括伊野尾慧的提问——如果仅仅将对方看做一个与他人无异的个体,伊野尾的选择无疑是无奈的;但对方此刻转过头来和他对视,表情与平日无异,眨眼时细软的睫毛堪堪触碰到下眼睑,这让中岛裕翔的心揪了一下,想到,这不是一个和我无关的普通人,我了解他与别人的不同,知道他的选择在无奈之外也是温柔、坚定的。


这样的伊野尾慧不需要他额外的照顾,但他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继续用理性的思维去考虑与对方有关的事情了。


“男性的不羁尚且可以被接受,风流有时甚至是美谈。但晶身为女性避不开的就是婚嫁,华族婚姻利益成分居多,需要的并非是这种难以管教的性格。说是修行茶道,只是想趁她年纪还小的时候禁锢她,让她收敛一些,但晶本身也是个喜欢自由自在的孩子。”伊野尾慧说,“对于她我总觉得愧疚,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让她承担了过多的期望呢?”




TBC.


* 猎到老虎宴请宾客,情节参考自游戏《蝶之毒华之锁》


** 紫色电火花,来自芥川龙之介《某傻子的一生》


小年快乐~




评论(2)

热度(23)